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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秦司程似乎也没有料到在这里看见路舒言,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了一下,静静望着她。
  浅蓝色的裙子上有被雨滴打湿的痕迹,那张素来清冷精致的脸上还有几缕湿发贴着,脸色微微发白,但却丝毫不显狼狈,反而有种柔弱犹怜。
  杏眸中的万千情绪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,归于平静,平静得让人窥不见她内心的一丝思绪。
  “你们……认识?”
  王经理有些惊讶地左右看看,最后询问的目光给到了路舒言。
  路舒言神色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  她也没有想到要跟她抢画的人会是他们。
  “舒言,你别误会,我就是喜欢这幅画,所以才缠着要阿程买给我的。”
  昨晚两人缠绵了一晚,今早就送人礼物,原来他也是一个浪漫有仪式感的人啊。
  路舒言没理会李白晴的挑衅,目光直接落在秦司程脸上。
  “这画我之前就付过定金的,秦总能不能换一幅送人?”
  她是本着商量的口吻,可话落在秦司程耳朵,他却觉得这话是在讽刺,眉宇闪过一丝不悦。
  “我已经付全款了,而且,是三倍。”
  他冷淡无情的话,路舒言故作无所谓的心还是被狠狠刺了一下。
 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,“秦总要讨佳人欢心,出手应该是价格不菲的珠宝才更适合吧。”
  听了她的话,秦司程脸色当场冷了下来,寒声道:“你在胡说什么?”
  她说错了吗?
  一幅名不经传的画作,他秦大总裁拿出手送白月光也不嫌寒酸?
  “阿程,你别生气。”
  李白晴连忙柔声安抚他,然后又转头一脸歉意地看着路舒言,
  “舒言,这是我自己要求的,不关阿程的事。我喜欢这个画家,正巧看见了这有一幅他的画作,就想买下来。这是一种欣赏,无关金钱的。”
  最后那句怎么听都像是在讽刺路舒言刚刚那句“价值不菲的珠宝”。
  然而路舒言却觉得可笑至极,“Mr.sun名下就只有‘破茧’这一幅画作,李小姐说,是喜欢画家才买这画的?“
  什么鬼,这画家只有这一幅画?
  李白晴脸上闪过一阵愕然和尴尬,“……就是因为他只有这一幅画,所以我才想要啊。”
  路舒言紧紧盯着她,将她刚刚的心虚尽收眼底。
  看来喜欢画是假,她应该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下定要买这画,故意拉着秦司程在她面前示威。
  “李小姐既然是喜爱艺术的文人,想必定是一个修养极高,大方体面又善解人意的人。”
  路舒言看着她,“先来后到是规矩,李小姐应该不至于夺人所好吧?”
  李白晴脸色微变了一下,心里暗暗骂路舒言狡猾。
  她在秦司程面前的人设就是温柔大方,善解人意型的,自然不会自毁形象。
  见秦司程也没有开口解围的意思,李白晴暗暗咬牙,忽然满脸不解和委屈地看向路舒言。
  “舒言,你是不是看见阿程要送我这画,心里不舒服,所以才硬要跟我抢的?”
  路舒言简直被她气笑了。
  这到底是谁在跟谁抢?
  这话之后,秦司程眼眸微眯,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路舒言。
  路舒言脊背一僵,沉声道:“没有。”
  “这画本来就是我先下定的,怎么成我是抢的人了?”
  “可你若喜欢,直接买回去就行了啊,为什么只是下定?”李白晴不停地补刀。
  言下之意是:路舒言本来就还没下定决心要买,只是看见秦司程要买来送她,她才故意发难的。
  “李小姐这话……”
  “好了。”秦司程不耐烦地打断了路舒言的话,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跟你扯。”
  本想据理力争的路舒言话到嘴边咽了回去,垂在两侧的手微微蜷缩。
  呵,他在护着他的白月光呢。
  “先来后到没错,但在商言商,我觉得价高者得来得更公平。”秦司程往沙发后靠了靠,抬眸凝着路舒言:
  “如果你出价比我高,这画你就带走。不然,你就别在这给我无理取闹。”
  她无理取闹?
  看着那张阴沉下来的俊脸,路舒言很想冷笑以对,但不争气的眼眶却红了起来。
  他大半夜说了狠话抛下她去找他的心上人厮混,今日又带着人来抢她苦寻良久才找到的画。
  还说是她在无理取闹?
  看着她隐忍委屈到眼眶通红却只是倔强抿紧了唇的样子,秦司程心头一滞,下意识地撇开了视线。
  “还愣着做什么,出价。”
  他的话虽然强硬,但语气却不经意地柔了下来。
  出价?
  这幅画原价是68万,三倍就是两百多万,这对于秦大总裁来说是九牛一毛。
  但可笑的是,她把兜里所有的钱凑齐了才硬凑出15万的定金。
  她哪里出得起比他更高的价格。
  就算她把四倍的价钱凑出来了,他为博红颜一笑,随便抬抬手就可以出个让她无法企及的价格了。
  她即便想“无理取闹”,又哪来的资本和资格跟他叫板?
  不被爱的那一个,永远没有资格鸣委屈,说道理的。
  紧攥的双手指甲插入肉中的疼痛让路舒言清醒了过来。
  “‘破茧’能被二位看中,卖出200多万的价格,想来……Mr.sun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。”
  她哽咽着说完了这句,没再看沙发上的两人,只转身对身后一直沉默的王经理说了一声抱歉,然后就默默离开了。
  在他为他的白月光出价的那一刻,这画就脏了。
  脏到路舒言不想再要了。
  秦司程没想到她这样就走了。
  那抹纤细的背影仿佛还透着浓浓的伤感,这让他的心蓦地揪了一下。
  这个女人还真是……
  一旁的李白晴眼底却闪过耀武扬威的得意。
  “阿程,谢谢你。”
  她一脸娇羞地伸手就想去搂秦司程的胳膊。
  秦司程脸色一沉,倏地站了起来,躲开了她的触碰。
  “谢礼已经送给你了,没别的事,我先走了。”
  他说完就朝着路舒言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。
  刚还一脸雀跃的李白晴瞬间垮脸。
  “阿程,阿程……”
  她刚追出两步,就被王经理礼貌地拦住了。
  “李小姐,我们的画在那边,我带您过去取?”
  秦司程出了贵宾区就看见刚刚出去结账的助理罗宾。
  “她人呢?”
  见他眼底隐着着急,罗宾指了指左边,“太太从那边的扶梯下去了。”
  秦司程二话不说朝着扶手电梯那边疾步而去。
  刚踏上往下的扶梯,就看见那抹浅蓝色的瘦弱身影正缓缓走向商场出口。
  忽然,一个从外面跑进来的外卖小哥顾着低头擦脸上的雨水,一个没注意,拎着几杯咖啡直接往路舒言身上撞去。
  “哎呀,美女,对不起,对不起,我,我没注意看你……”
  外面小哥看着被咖啡泼得裙摆一大片污迹的路舒言,吓得赶紧道歉,一抬头,却发现人家美女连眼睛都没看他一下。
  就跟没回事似的,木讷地往大门走。
  正在扶梯上的秦司程看见这一幕,眉头紧紧拧了起来。
  外卖小哥见人家不追究,赶着送餐也没再追上路舒言,而是拎着外卖飞快地上了电梯。
  秦司程追出商场大门外的时候,雨下得不小,外面基本没有行人。
  唯有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就跟不知道是下着大雨似的,依旧迈着缓慢而有节奏的步伐朝着前面几十米远的露天停车场走去。
  淹没在雨水中的纤细身影,无端生出一种孤苦无依的凄凉感。
  心尖不受控地疼了一下,秦司程抬脚就要追出去,却被后面赶来的罗宾拉住了。
  “秦总,您去找太太也得带伞吧。”
  秦司程看了一眼罗宾空空如也的双手,气道:“那你倒是给我伞啊。”
  “……我马上去找。”罗宾说完,慌里忙张地往大堂前台跑去。
  秦司程冷静了下来,看着雨中还在往前走的女人,忽然暗骂自己犯贱。
  这个心术不端的女人,她爱淋雨就让她淋了,自己干嘛要去管她?
  不知不觉路舒言走到了自己的车子前面,她站在车门旁并没打开上车,而是缓缓仰头,轻阖双眸任由雨水砸落脸颊。
  挺好的,冰凉的雨水砸在身上,就不会显得那颗心太冰凉了。
  “秦总,伞来了。”
  罗宾气喘吁吁地跑回来。
  秦司程俊脸紧绷,黑沉沉的双眸直盯着站在车旁淋雨的女人。
  “不必了。”
  “啊?”罗宾一脸懵逼,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顿时神色一惊,
  “秦总,太太还在淋雨,您……确定不用送伞了吗?”
  秦司程回头像看白痴一样看他,“人都到车边了,这车还不比你的伞能遮雨?”
  罗宾脸色一顿,这才反应过来:“对啊,太太干嘛不上车?”
  “呵,自然是想引我过去了。”
  她还真是喜欢用自己是身体当诱饵,哼,让她耍心机,他偏不上当。
  罗宾读懂了秦司程的心思,不免有些无语。
  刚刚在贵宾区外,他看到了一切,当时路舒言离开的时候神情是十分伤心落寞的,就连他在外面跟她打招呼,她都没听见,像个幽魂一样从他眼前飘过。
  这会儿怎么可能知道秦总在她身后,还演戏给他看?
  “秦总,您刚刚这样下太太的面子,她心里肯定不好受的。”罗宾小心翼翼地提点一句。
  秦司程顿时黑脸,“我怎么就下她面子了?我不都说了她出个高价我就给她了吗。”
  是她自己不要的,他能怎么着?
  他甚至觉得李白晴说的是对的,她就是看见自己要买,才故意发难的。
  “说到底她不是喜欢这画,就是故意跟我作妖而已。”
  罗宾想起刚刚路舒言那难过的表情,“我怎么看着……太太她像是钱不够的样子?”
  秦司程转头凉凉看着他,“我秦司程的老婆会没钱花?”
  他给她消费的卡都是没限额的,区区两三百万她出不起?
  罗宾不敢再多言了。
  秦司程回头看向车的方向,已经没有路舒言的身影了,但车子并没有要发动离开的意思。
 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?
  淋了一身的雨还回家在这等什么?
  路舒言浑身湿漉漉地坐在驾驶位上,脑袋抵在靠座上,拼命忍住往下流的眼泪。
  忽然,寂静的空间里传来手机铃声。
  她低头看了一眼,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接起,“教授。”
  那边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带着愉悦响起:“舒言,你前几天让帮你结算的稿费出来了,我明天就抽空给你汇过去。“
  路舒言苦涩一笑,“没关系,我用不上了,您不用急的。”
  “用不上了?是事情解决了吗?”
  路舒言沉默片刻,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又道:
  “劳烦您最近一直为我奔波了,抱歉。”
  “没事,事情解决了就行。”
  挂了电话,路舒言闭了闭眼,将头抵在了方向盘上。
  “破茧”这幅画是她在大学期间的首个油画作品,当时因为急着用钱,就卖给了一家画廊,后来被一个法国人买走了。
  她苦苦寻觅了三年,得知这画辗转回到了国内的圣母画廊中,于是她便迫不及待地想将这幅画作收回。
  结果……却因为囊中羞涩而被人抢了先。
  这还不是最难堪的。
  最令路舒言膈应的是,自己的处女作竟然被自己爱的人从自己手中抢去送给他的心上人了。
  这才是对她,对她的画作最大的侮辱。
 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,路舒言抬头,拿起手机一看,眸色当即黯了黯。
  “有事吗?”
  “我有一个文件落在书房忘拿了,你去拍个照发我。”
  那边的男人低沉着声音命令,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  路舒言沉默良久,回了一个“好”字然后直接挂断。
  那边秦司程看着被挂的电话,脸色一阵铁青。
  反天了,她竟敢挂他电话?
  见他黑脸,罗宾忍不住低声开解:“秦总,您当着太太的面给李小姐送画,太太给您闹脾气,不也正好证明了太太心里是紧着你的嘛。”
  闻言,秦司程闷着气的胸口顺了几分,但觉得哪里不对,他又不由蹙起了眉。
  “什么叫我送她画?”
  他瞪着罗宾,纠正道:“这钱是走公司公账的,只是工作上的礼尚往来而已。”
  罗宾哈着腰,“是是,您说得对。”
  看着那台白色小轿车终于开走,秦司程眉宇才松了几分。
  “明天是不是有一个珠宝拍卖会?”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。
  “对,您昨天推掉了。”
  “参加。”
  “啊?”罗宾愣了一下,立马道:“好的,我马上安排。”
  秦总这是打算挑一件珠宝给太太赔罪?
  毕竟太太刚刚也说了,哄佳人就得要价值不菲的珠宝,看来秦总是听进去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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